站在山頂看風景

　　在潛意識里，只有跋山涉水，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，擠火車坐汽車，回到遠方的家，與家人吃完年夜飯，看完春晚，等待鞭炮聲敲響新年的鐘聲，舊的一年才算結束，新年才算開始。

　　多年來，我一直都是回到農村老家過年，并保持著新年早起的習慣。我喜歡聞到清晨推開門的第一縷氣息。那是寒風之中的大地所散發出的泥土的清新，那是萬物正在復蘇的呼吸。推門而望，大地之上，蒙上一層層白霜，陽光鋪灑開來，冷冷的風翻山越嶺，向遠方匍匐。

　　人的骨子里，對泥土都有一種熱愛與敬畏，不管你是身處繁華的都市，還是遠在異國他鄉。我喜歡在新年第一天，出門散步，讓身體與泥土近距離接觸。

　　新年的第一天，去田野與一株麥苗握手，去河邊向一塊解凍的冰塊問候，去山坡的泥土里刨出一抹新綠，為春天提速。新年的第一天總與前一天是不一樣的，一切都是新的，整個世界仿佛在這瞬間都換了新裝。

　　新年，當然也要有新的心境。我喜歡在新年，沿著門前山坡上的小路向山上爬。山是充滿荊棘的山，小路也早已經荒蕪。不過我有在荊棘中穿梭的本領。越接近山頂，內心越是激動，便爬得越快。

　　往往是剛爬上山頂，手上或臉上，早已經是掛滿了血絲，而脊背已經濕透了。不過我很享受這樣的感覺，享受這種穿過荊棘，站在山頂看風景的感覺。

　　盡管，我站在山頂，眼前看到的是云霧繚繞，并沒有多么壯觀奇特的景象。徐徐的春風拂面而過，甚至還有些寒冷，隨著陽光的移動，云霧之下的山巒面目，清晰地展現出來，激起我內心對又一個遠方的期待。

　　詩人王家新在《山的那邊》里已經告訴了我們，“在不停地翻過無數座山后/在一次次地戰勝失望之后/你終會攀上這樣一座山頂/而在這座山的那邊，就是海呀”。每年都爬上家鄉相同的山坡，我以為，在山的那邊，終究會有一個屬于我的明朗未來。

　　站在山頂看風景，是一種人生態度。工作的壓抑，情感的失意，家庭的紛繁，這些都猶如我們眼前充滿荊棘的山坡，只有不顧一切地去穿越，去征服，我們才能享受站在上山頂時的愜意。

　　站在山頂看風景，是一種生活智慧。只有在內心給自己許下一個愿望，我們才有期盼，才有去為之努力的動力。

　　站在山頂看風景，是我早年時候寫下的一篇文章的題目。我想，這也應該是我人生的題目。在新的一年里，我應該順著這樣的題目，去完成一篇樸實而真摯的人生答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