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從腳起

 　　女兒喜歡光著腳丫滿屋子跑，像只頑皮的小猴子，從沙發上跳到凳子上，從廚房鉆到客廳，從主臥室跑到客房、書房。無論怎么跟她談，她就是不喜歡穿鞋子。夏天倒是沒事，冬天到了，天氣越來越冷了，她還是執意不穿。我給她買了可愛的小兔子窩窩鞋，打了盆熱水給她泡了腳，讓她穿上。哪知道她圖一時新鮮，穿一會就脫下來，鞋也不知道放哪里了。我生氣地問：“窩窩鞋跑哪里去啦?”“媽媽，好冷啊，我的小熊乖乖沒有窩窩鞋穿，我給她穿上了。”在她的帶領下，我來到她姑爹給她買的電動玩具轎車旁邊，發現小熊坐在車位上，頭上帶著我給女兒買的絨毛帽，戴著眼鏡框，系著安全帶，手上戴著前幾天才給女兒買的手套，手握方向盤。座位旁邊還有長頸鹿、小白兔、小花狗……女兒又開始自言自語了，哎呀!“爸爸開車在左邊，媽媽坐車在右邊，白發爺爺在左邊，銀發奶奶在左邊……我們一家去春游。”邊唱邊整理，還時不時責罵：“請拉好扶手。”哎，看著女兒如此興致勃勃，我沒法打擾她，也隨她。晚上睡覺時，我喜歡抱抱她，摸摸她的小腦袋，撫撫她那柔軟的頭發，再摸摸那稚嫩的小手小手、小腳丫。記得她剛生下來的時候小腳丫還沒有我的手的中指長，現在快有我的手掌長了。晚上摸著她的小腳丫，像捂著兩塊冰，于是，我把小腳丫放在我的肚子上給她暖和暖和。她頑皮地在我懷里亂動，動著動著就進入甜蜜的夢想了。然而我的思緒卻回到多年以前……

　　小時候最怕過冬了，一到冬天，由于穿得單薄，感覺特別冷，一雙襪子穿得后跟都磨破了，一雙膠鞋大拇指都在外。一到冬天滿腳都是凍瘡，冷的時候疼痛難忍。熱的時候惡癢惡痛。老媽很心疼我，晚上打一盆熱水給我泡腳，泡完后我們兄妹幾人又去玩了。等到睡覺的時候，腳又冷得像冰塊。這時候我就鉆進老媽的被窩里，她捂著我的小腳丫，感覺溫暖無比，如果太冷了，老媽就干脆把我的雙腳放在她的肚子上，在溫暖的被窩里，我一會兒就睡著了!

　　讀中學后一直在外地讀書，和老媽在一起的時間也越來越少。但是每次回到家，老媽都會忙里忙外做許多好吃的。到晚上我仍然喜歡和她一起睡，老媽總是捂著我的腳，這些時候我發現她的手由于長年勞作，為我湊學費，長滿了繭，摸著我的腳像被芒刺包裹，但是十分溫暖。

　　工作以后，也時常沒有回家，有時長達一個月也沒有回去看他們兩個老。記得我工作第一年給老媽買了件棉衣，還給他們買了些鞋襪和棉鞋。老媽可高興了，過年一直穿著，逢人便說是女兒買的。后來好幾年后，老媽還總是把那件衣服掛在嘴邊說。于是我幾乎每年每個季節都給她和老爸買衣服鞋襪之類的東西，但是買回去后總會被老爸板著臉罵一頓，說“不需要穿那么多衣服，又不是開服裝店。”告誡我們掙那么點微薄的工資不容易，不要胡亂花錢，要把錢用在刀刃上。給他們買回去的衣服他們也舍不得穿。爸爸要等到開黨員會的時候才穿。最遺憾的是今年，今年是閏年，民間有個習俗，在閏年閏月中給父母買紅色的衣服以表兒女孝心，我給老媽買了保暖內衣，但是當天沒有選到老爸穿的，我打算另外抽空給他買，但是九月份以來，工作簡直把人忙暈了，居然搞忘買了，那天突然想起來我把遺憾告訴老媽，打算給他們買兩套外套，哪知道老媽說：“你都買了，那套保暖內衣的褲子太大了，我拿回去給你老爸穿了。”天!當時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可名狀的酸楚。工作了，回老家我也喜歡和老媽一起睡，但是老媽沒有捂著我的腳睡了，她很會想辦法，她買了電熱毯提前打開把被窩里烘得暖暖的，每次回家我都會美美地睡一覺，工作中的煩惱也隨之煙消云散。

　　有了女兒后，由于女兒的爺爺奶奶身體不好，一直是老媽幫我帶孩子。冬天了老媽害怕女兒冷，又不敢用電熱毯，于是老媽想了個好辦法，她找來許多鮮橙多的空瓶子，燒一鍋開水，灌滿水，放在被窩里，把被子暖和暖和，又把女兒的剛涼干的衣服放在瓶上烘得干干的。老媽說害怕有濕氣，避免孩子長大以后得風濕。老媽總是對女兒呵護倍至，看到她笑呵呵地逗女兒，疼女兒，看到她在外人面前夸女兒如何乖巧，看到她晚上摟著女兒睡覺……小時候一副副溫馨的畫面就會浮現在眼前。是老媽讓我學會樂觀面對生活，是老媽讓我自信滿滿地迎接生活中的困苦，是老媽讓我學會在生活中要努力想辦法解決問題，是老媽讓我明白養兒方知父母恩!

　　老媽年齡大了，看到她臃腫的身材，斑白的頭發，聽到她的嘮叨，莫名其妙的發怒……我很心痛也很擔憂。俗話說孝順，孝就是要順著她。無論她發多大的火，我不會生氣，等她心平氣和了，我會告訴她生氣對身體不好!老媽年齡大了，還來給我帶孩子，讓老爸一個人在家，心里覺得很對不起他們，但是老媽老爸他們覺得兒女的事才是最重要的，他們的事情他們自己會做，讓我們不要為他們擔心。如果碰到我加班或者需要到外地學習，老媽就會義無反顧地把孩子給我照看地無微不至。

　　和朋友一起去唱歌他總愛唱陳百強的《念親恩》“父母親愛心，柔善像碧月，常在心里問何日報，親恩應該報，應該惜取孝道，惟獨我離別，無法慰親旁，輕彈曲韻夢中送。”每次唱我們都會熱淚盈眶，然后他會說：“父母對兒女的愛遠遠超過兒女對父母的愛。”是呀，在寒冷的冬日的最溫暖的莫過于此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