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剛放亮,從巍巍仙女山大梁子上彌漫下來的一縷縷一團團濃濃淡淡的霧靄,飄飄渺渺,悠悠蕩蕩,罩在高接云天的鷹嘴崖峰巔和彭影綽綽的杉樹梁子山巒上,浮在甜甜沉睡中的冉家溝峽谷和凹凼里,飄在天光剛剛爬上四合頭的漫坡上。此時靜謐的犀牛古寨和它四周的田園,就像在神秘莫測的夢幻里。
曙色初露之后,明亮的朝暉燦然絢麗,沐浴著犀牛寨帶露清晨的萌動,一間間早醒的土家農舍先后響起了開啟窗欞和木門之聲,一道道烏黑的屋脊上開始冒出了淡淡的炊煙,自由自在地裊裊升騰上天。院子里狗們走出圄舍,搖擺著尾巴到雞欄前向鄰居問好,裹圍著寨子的樹林竹叢里響起熱熱鬧鬧的鳥鳴,以黃鶯和畫眉為首的山雀兒,紛紛張開被晨露打濕的翅膀在林間跳躍,或馱著五顏六彩的云霓在半空飛翔盤旋。
古寨的雄雞敞開嘹亮的嗓子,狗兒們竄出院門撒歡田野。早起的山民有的在屋檐下打新谷磨豆漿煮早飯,有的站到地壩上環顧遠方,眼前又映入自已熟悉的一列列清晰而挺拔、巍然而雄渾的山脈,一座座如海浪洶涌的群峰,涓涓流淌的溪水,面前清新明媚的家鄉風景和獨具特色的古寨詩情令他們興奮不已。
犀牛寨是大仙女山群峰深壑中的一顆璀璨明珠。圍繞在她四周的山巒,雄奇、巍峨、峻峭、雋秀、清麗。高高矗立在云端的鷹嘴崖巨峰,就像天宇下巍然凝固的一座威嚴的鐵塔;位于鷹嘴崖半腰懸崖上時時吞云吐霧的“仙女洞”,猶似一個神奇的稀世迷宮;寨后居高臨下的“四合頭”連綿崖峰,恰似一個個虎視耽耽的古老城堡;從遠處接龍山上迤邐而下的一座座“石柱山”,好比刺破蒼天的一柄凌云利劍;“寨祠洞”頂端那一列摩天的奇崖,猶如緊貼藍空的巨幅肖像;“板田溝”口分列的兩座山崖展示的“千年之吻”造型,是展示情愛的精辟寫照;那從“申家溝”綿延過來的青峰翠嶺,更像是展覽在蔚藍睛空下晶瑩的瑪瑙和透亮的琉璃雕塑。
寨中間日夜流淌的小溪,是大自然母親擠出的豐盈乳汁,終年波光粼粼,翠如瓊漿。無怨地帶著大山母親的深情托矚,浸漫在山間,潤澤在田園,哺育著山民,滋養著古寨。它們用清澈秀美的臂膀,緊挽著奔騰的峰巒,依偎如詩如畫的田園,記錄下古寨的前世今生,帶著刻制的音像大光盤向歲月深處和大自然的歷史長廊走去,給世人留下一個個永恒的美景和豐富的記憶。
寨子中央的那汪“犀牛湖”,在世人面前是古寨神奇而隱秘的象征,傳說這是天庭的王母老太為表彰御花園中那頭犀牛臨危受命,勇敢地下到凡間驅妖除魔保護老百姓有功,特地為其打造棲身的“犀牛洞”以及讓它沐身戲水休憩的“犀牛湖”。如今,神奇的“犀牛湖”又被村民們種植的許多絢麗多姿的花圃所簇擁,更成了古寨一道獨特的風景。
居住在犀牛古寨的土家族山民,他們秉承了先輩勤勞儉撲、剛毅自強、與人為善的美德,互相為鄰,互幫互助,和諧而居,在幾乎與世隔絕的冉家溝里拓荒墾地,修房建屋,耕田種地,繁衍子孫,過著安寧祥和的日月,在古寨里,人與人之間幾乎不知道什么叫矛盾糾紛和妒忌結仇,只曉得犬家要謙和大量,包容禮讓,鄰居之間幾十年中沒有發生過因為爭田搶地、爭山占林的吵鬧怒罵。遇到鄰居有難總是眾人相助。那家有喜事,眾人歡樂,那家有喪事,眾人去安葬。家庭中人人尊重長者愛護幼小,在大多數的夫妻之間、婆媳之間,兄弟之間,從未因發生口角而紅過一次臉。他們自古熱情好客、善良仁義。據說各家各戶喂養的看家狗都從來不亂咬客人。若是山外有客人進寨子,不管客是哪家的,全寨的男女老幼都會不分彼此齊去相迎,吳家阿婆會獻上銅罐熬制的老鷹茶,王家三哥毫不吝惜地捧出天麻酒,劉家幺妹吃飯時一定要幾首祝酒歌。
寨子中那塊寬大的天井壩,是人們用來待客的“大客廳”。客人進寨先得吃一碗熱騰騰的荷包蛋,稍后,幾張八仙桌拼成的長桌席在院壩擺好,一溜長桌宴就會盛大開席。桌上是按照寨子千年習俗擺放的十五大碗菜肴,門板肉、柴火雞、臘排骨、麂子湯、羊肉酢、紅燒兔、蕨巴塊、竹筍絲、泉水豆花是主菜,另外還有一個狀若“母豬肚”的陶器壇子,里面盛著寨中人家用小土灶烤的包谷燒酒。酒席上主人敬賓客,客人敬老者、老人謝小輩、媳婦敬公婆,你來我往,其樂融觸,一頓飯常常要吃兩三個小時,不醉倒幾個主人、來客不收席。
犀牛寨是一個沒有喧囂和塵埃的世界,是一個沒有俗氣和冷漠的世界,是一個沒有失望和欺騙的世界,它只有淳厚的清新、誠摯的友善、親人般的和諧、悠遠的空靈、永恒的純凈和莊重的高潔。它讓我們看到的是歷史與現實的交融,遠古與未來的絕唱,愛情與力量的匯集,瀟灑與怡然的馳張,神仙與凡人的對弈,天地與自然的交響……